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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谣

2019-01-21 10:34 来源:海南报 作者:王家宾 编辑:索南扎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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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“黄河水,清亮亮,照一照,红脸蛋……”
  三十多年前吧,初二结束,快要升初三的那个夏天,我那颗少年的心有些躁动,便决定去看黄河。恰好场部有辆马车去黄河南岸的汪什科大队,于是约好搭车去那儿看黄河。
  其实可以就近去看黄河的——越过曲沟农场场部门口的那条灌溉渠,穿过大片的蚕豆地,不用一小时就可以到达南山脚下的黄河边了。那时,常常是放了学后,挎上竹篮去蚕豆地里挖苦苦菜,喂鸡,人也可以吃的,挖上满满一篮,天色尚早,不急回家,将苦苦菜倒进路旁的小溪,溪水缓缓南流,带你去黄河岸边。到了小溪入河口,把苦苦菜捞起,那菜早已被漂洗的很干净啦。这时候,拣一方岸边的石头坐下,眼前南山突兀耸立,黄河小鸟依人般的顺山脚蜿蜒东去;深蓝温玉般的天空上,几朵白云庸懒的随黄河向东飘去。少年的思绪也会被扯的很远、很远``````当西天的晚霞染红河水的清波,我也该回家啦。
  可是,为什么要去汪什科看黄河呐?固然是龙羊峡水库建成在即,黄河水面陡然宽阔了许多,顿失了磅礴的气势;抑或是溯流而上的好奇心使然?
  马车如约而至,我笨拙的爬上去,刚刚坐稳,就感觉有点不对劲,抬起头,发现一张笑脸,冲着我,如格桑花般灿烂。
  原来是我蛮要好的一位同班女同学。我有些惊奇,随即咧开嘴巴还了她一个笑容。她笑吟吟的问我怎么也去汪什科?我没好意思说去看那里的黄河,只是说去看我家的老乡,她说:“怎么那么巧呀,我也是。”“巧了”——我迅速在大脑里搜寻与之相关的词儿——“邂逅?”好象不太准确。管它哪,路途有伴,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儿啊!
  于是我们一路看风景,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。
  青海的天,小孩子的脸,说变就变,西边一团乌云,翻腾着来到我们的头顶,然后像是泡发的一颗胖大海,迅即地遮天蔽日,随即大雨倾盆而下,车把式翻出一个化肥袋子让我们遮雨,于是我们便绻缩着躲在那印有“尿素”字样的化肥袋下,头一次与女孩子挨的那么紧,心里到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。现在想来,可能是彼此太要好了,以至都没了性别的概念。
  到达黄河渡口的时候,雨停了,空气中弥漫
  着泥土味拌着油菜花的清香,站在木制渡船上,吱吱呀呀的绞索声,象是一只穿越时空的利箭,洞穿我年轻的心清清亮亮的黄河水,象是一面磨励千年的铜镜,映出我红润的脸。思古之幽情刚刚泛上心头,女同学却拉我站在船头,指点起四周的景色了,可怜我那点还未来得及发出的幽情,把我的脸憋的青紫了。好在周围的景色确实迷人:黄河如一道发仞于西边天际的银线,逶迤而来,正应了那句话: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;东望龙羊峡大坝龙骨已成,颇具巍峨之势;而南山近在眼前,须仰视;回顾北方,共和盆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簸箕,我们身处它的边缘了。
  渡过黄河,我们置身于它的南岸,这里是黄河亿万年来冲积出的一小块平原,土地肥沃,果树林立,岸边的沙土地上还有片片瓜田,俨然一派南国风光。
  我和女同学各自找到我们的老乡家,烤干了衣服,吸溜吸溜喝足了熬茶,暖和了身体,便相约再去看黄河。那已是黄昏时分,西天的彩霞,幻化成一幅斑斓的水彩画,我们奋力爬上一个光秃秃褐色的小山头,俯瞰黄河水静静的东流,心中也仿佛要流溢出一些暖暖的东西。我冲着黄河吼干了嗓子,她只是静静的听,微微的笑,那娇小的身影掩在太阳的余辉中,一刹那间,便觉得当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孩子。
  后来——
  后来,龙羊峡水库蓄水,我们的农场搬迁,大家去向各不相同,她家先于我家搬到海西州去了,我们便失去了联系。只是那次偶然的结伴看黄河的情景还时不时的闯进我的梦里,那黄河岸边小孩子们一边打着水漂一边吟唱的黄河谣,也时不时得萦绕在我的耳畔:“黄河水,清亮亮,照一照,红脸蛋``````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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